敬礼圣母|走向妈妈的三段旅程
发布日期:2018-01-22
文/赵若翰
三在古语里代表多,虽然18年在人生长河里不算漫长,但截取领洗18年来的三段旅程,或许对我有代表性,更有着特殊的意义。
 
圣母,对我而言,如良友,形影相伴,不离不弃;如导师,谆谆教诲,用心良苦;如母亲,知我心忧,偿我所愿。给圣母这样的角色定位,并非一朝一夕,我用了整整18年。认识圣母,了解圣母,熟悉圣母,都是伴随信仰的进步和灵性生命的成长。走向圣母的每一步,就像我走向自己的十字架,我知道我不会被钉死,可我走得好漫长、好辛苦,但辛苦过后却是无尽的喜乐和洒脱。
无根野草随风飘
至今,我依然记得领洗前的情景。1999年的圣诞节,在东北小镇教堂的休息室,柴油铁桶做成的炉子里,木柴噼啪作响。就在炉边,老会长考了我几个要理问答的题,我如面临考试般紧张,头冒汗,心跳加快,还好,会长的问题我基本都答对了。当会长问我:“圣母最喜欢哪段经文?”时,我苦思半晌,才答了:“圣母经!”虽然,我没有因为答错这道题而被天主拒之门外,但从那时起,我永远记住了正确答案:“玫瑰经!”那时,14岁的我对圣母仍是懵懵懂懂,对于信仰也仅仅是一种盲从。
 
我要谢谢奶奶。这个陪伴我27年的风霜老人,拼尽全力支持我读书,以身作则教我做人,更将我引向信仰的道路。那时,奶奶60多岁,信教后由于不识字,在看《祈祷手册》时,就会问我一些生字。刚开始,我也有些不耐烦,但奶奶那种不识字却依然用心看书,用心祈祷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我。我想了个办法,用铅笔在奶奶不认识的字下面标一个与那个字同音,奶奶又认识的字。然后,奶奶岁数大,每周末去教友家里聚会,或者神父来教堂时,我都会陪奶奶去。渐渐地,我就开始对天主教产生了兴趣。在此之前,我曾和奶奶信过蒙头教,信过基督教,但却是在最后的天主教里,与圣母相遇。那时,受奶奶影响,总称呼“圣母妈妈”,但现在想来,那时的圣母妈妈,像一个符号,一个代码,或者仅仅是一个名称,就像一个新鲜的事物走进我的生命里,仅仅引起我的好奇和兴趣,却没带起任何涟漪。
 
我的家离最近小镇的教堂有9公里,神父会不定期的过来主祭弥撒。赶上周中放学后,母亲带着我和另一个小伙伴,每人骑一辆自行车去教堂参加弥撒。进教堂,感觉自己都是随大流,奶奶信教,母亲信教,小伙伴信教,大人们让我去,我就去,仅此而已。向往的不是弥撒,可能是去那个小镇吃冰糕,或者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教堂里人多,伙食不是很好,但寥寥几个菜,味道却特别鲜美,那种鲜美只能在教堂里吃到。由于第二天还要上学,弥撒结束时天色已晚,回家9公里的砂石路没有路灯,我们三个骑得很慢,道路两旁各有一排高大的杨树,杨树的上面就是夏夜的星空,我们三个就抬头看着星空辨认方向,慢慢骑行。那时,各方面的条件都很艰苦,但走进教会,认识圣母,却也带给我很多欢乐。
 
99年,盛传要到世界末日。我们的祈祷也开始加多。在我家西屋一个带有玻璃的家具内,是耶稣真容像和压膜的圣母圣心画像。伴着一根白蜡烛温馨的光,奶奶,母亲带着我跪在这些圣像前祈祷读经。那时,对于圣母也好,对于信仰也好,我仅仅是有最朴素的相信,相信她们是真实存在的。信的方式,也仅仅是跟着大人一起读经,仅仅是读而已。每次祈祷,无所思、无所想,就盼望快点读,快点结束。但这时对圣母的向往是质朴的,没有依赖,也没有功利心。
 
感觉那时的自己,像一个无根的野草,虽能感受圣母的光芒,但只顾随风摇曳,没有好好感受这光的温度,也没有把这光化为成长的力量。
窠中雏鸟待食归
时光来到高中。一次我问父亲,我的幸运数字是几?父亲告诉我是5,但他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会是5,我还是相信了。高中足球队服,我选择了曼城队的5号。包括现在的手机尾号。蓝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5号,是我的幸运数字。足球,是我最喜欢的运动。这三样的组合,让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高中足球岁月。
 
高中所在的县城,教堂离学校不算远,奶奶总叮嘱我去教堂。慢慢地,我也形成了自觉。由于去教堂,被班主任发现,班主任曾多次找我谈话,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不要被封建迷信耽误了学习。为了不伤这个最宠我的班主任的心,我没有辩驳,表面答应了她。但我深信,每一次在教堂里,向圣母的祈求,都会得到她的答允,虽然当时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时,圣母对于我,不再是一个名称或符号,而是一个受我尊敬,我又对她深信不疑的人。
 
我为自己的足球祈祷,为自己的身体状态祈祷,为自己的学业祈祷,然后,圣母无声无息地帮我实现。早起练长跑,晚自习课间带着沙袋练短跑,我的身体状态渐入佳境。由于与年级最强的班比赛时,盯人出色,我被全年级的联队相中,第一次被队长喊去与更高的年级比赛时,中午饭,我是用颤抖的手和颤抖的嘴吃完的。当我因为成绩被自费生嘲笑,被老师轻视不让报名参加英语竞赛,慢慢转变为落那个嘲笑我的人几十名,分班时被老师争抢的对象时,我知道,是圣母帮了我,实现了人生的逆转,逆转持续上演,直至今天。
 
高考前夕,与我关系非常好的老师对我说,老师们预测过,班级里谁谁能上重点,可惜没有我,她让我加油,别灰心。当时,我没有生气,而是,无比自信地告诉她:“我非常确定地告诉你,我一定是重点。”那种勇气和自信是从来没有过的。我深知,自己高中最后的两年,是怎么过来的?突破自己的极限,身体几近崩溃的边缘;白天躺在床上遭遇“鬼压床”,吓得魂飞魄散;狠心冷落最真的友情,克制懵懂的爱情,孤独地奋斗着。
 
圣母再次眷顾了我。高考结束,我的分数离重点线只差一分,但因为是满族,当年国家政策是满族考生加5分,我直接进入重点线。再次看见那位老师,我没有炫耀,就是开心一笑。夜深人静时,我总会哭泣,5的确是自己的幸运数字,因为,中考时我也加了5分。那时,1分都是价值千金。但一切真的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吗?当然不是,这些都是圣母所帮,所求。
 
后来,上大学,读研,找工作,人生每一个重要节点,我都恰如其分地做出选择,然后平时平庸弱小,关键时刻总能发挥出惊人的潜力。有人说我是运气好,总能抓住机遇;有人说我能力强,总能用实力说话。我渐渐明白,原来,人生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圣母的陪伴,原来,生命的每一步,都倾注着圣母无尽的包容和爱。收获的所有,都是母亲在背后默默为我的付出。
 
与上一个阶段相比,这个阶段对圣母的信,有了改变。我摆脱了从前仅仅依靠进教堂,仅仅依靠祈祷手册的各种读经的状态。而是,开始向圣母敞开心扉,做圣母喜欢的九日玫瑰敬礼。对圣母是一种渴望,能跪得住,心也能静得下,更能坚持与圣母对话。也越来越发现,在这个世界,没人能理解我,所有的痛苦烦恼,我都会和圣母说,她,最懂我,从不让我失望。
 
但我在坚信不疑的基础上,仍然有太多的欲望。每次心里难过,每次有所需,有所求时,才会来到教堂,才会跪在圣母面前,诉说自己的不快乐,求她帮我实现我的种种愿望。我像巢中的小鸟,等待妈妈喂食;我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只知道吃奶,也只有在想吃奶时才想起母亲。但每一次,圣母都抚慰了我所有的伤痛,满足我这个任性的孩子各种各样的愿望。虽说含泪播种的人,必含笑收获。所求的事,依然奇妙的实现和发生,但仅仅靠信,靠求得来的赏赐,实不敢当,不配当,也觉心虚。
三千微尘萤光耀
年过而立,成家有业,生活安好,心不平静,仿佛总有太多世俗的目标要追逐:要参加酒局,要当官,要光宗耀祖,要给孩子上学区名校…突然觉得要做的太多,一时无从下手,也觉力不从心。觉得追求这些很累,但不追求这些,也不知还能做点什么?自己就被这些世俗的价值观裹挟着,不开心,不开心,还是不开心。
 
今年6月,听说临省教堂有位著名的神父来讲道,一共5天,周一至周五,正犯愁时,想到了年假正好5天,年假本就是给一年最重要的事预留的,此时刚好用上。我坚信,我用最重要的休息时间亲近圣母和耶稣,一定有收获。教堂的住宿环境一般,男教友要在半地下室打地铺,当我想着出去住宾馆时,发现身边有一位老教友,一打听才知道97岁了,然后我就打消了出去住的念头。老教友腿脚灵活,思维敏捷,善言辞,睡前,他和我们分享了他小时候被屋内倒了的房梁砸中头而死去,医生也诊断他是死亡。按照他家乡习俗,遗体要过7天后才能下葬,在这7天里,他的母亲手拿念珠一直为他念玫瑰经。到了第7天,奇迹出现了。就要盖棺材盖时,他醒了过来,医生来了很惊奇,但给他配了中药,调养几天,就康复了,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他后来还有两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所以,他总说:“活到现在没死,就是要赞美天主,为主做见证。”
 
白天课余时间,有一个12岁的小姑娘,我很惊奇问她:“这也不是周末,你不上课,不怕回去落后吗?”她说:“多恭敬天主,比什么都强,这几天没什么。”我再问她平时补课的事,结果,她说她从来不补课,信靠天主,上学时好好学,也不用补课。原来,身边的这些教友们都经历过天主的恩泽。
 
神父的讲道,有激情,有活力,有感动,有沉思。特别是舌音祈祷时,大家用各自不同的舌音与主对话,我虽听不懂,但却感到自己正在参与一件了不起的事。按照神父的指引,我去办了告解,把自己领洗以来所犯的各种大小罪都重告了一遍,彻底解除了罪恶的捆绑,不再做魔鬼的奴隶。
 
当领受神恩时,我没学会舌音,但是,我却突然想明白两个问题:第一个,《要理问答》中“人为什么活着?为恭敬天主,救自己和别人的灵魂。”第二个,难道信靠圣母和耶稣就是有所求?我能为圣母做些什么?
 
第一个问题,领洗时我就知道,但直到那天才彻底想明白。原来,我所追求的那些目标,不过是世俗强加给我,或者是自己按照世俗的价值观所做的选择,并非出自内心,所以,没有动力,也不快乐。想到这,我豁然开朗:这不就是发自心底的人生目标吗?恭敬天主,救自己和别人的灵魂。那一刻,我仿佛彻底挣脱了魔鬼、肉身、世俗这三仇的牢笼,换了一个视角,审视人生,规划人生。
 
第二个问题,我所敬爱的母亲想要什么?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我知道,她只是要我完成他爱子耶稣未竞的事业:解救炼狱中无助的灵魂,寻找现世迷失的亡羊,赔补世人犯罪对圣母的伤害。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我要做圣母妈妈侍卫团的司剑,保护母亲不受伤害。我愿奉献自己,去安慰妈妈流泪的眼和滴血的心。多少年了,一味地向圣母索取,就像一个孩子,拽着妈妈的衣角,任性地要这个,要那个。
 
当今,世风日下,与人类文明的进步,物质的富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精神世界凋零,一切追求肉身的快乐舒适,对神缺乏敬畏。另一面,魔鬼的爪牙,各样邪神横行于世,人们每天被这些邪神诱惑着,一步步走向地狱的门口。耶稣说,要我们做地上的盐,世上的光。我深知,现在的自己修为不够,灵性生命依然弱小,还没有能力对抗世俗,对抗诱惑,对抗魔鬼。但我坚信,圣母妈妈会帮助我,更有天主这个我背后永远最坚强的依靠。这或许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的光可能与萤火虫的光一样微弱,那我也要闪耀,因为当数以亿计的萤火虫聚在一起时,整个夜空都将被照亮。
 
当我一岁多的儿子用小手喂我吃水果时,我感动得差点掉泪。如果,我能用自己的余生去保护母亲,为她分忧,做她想让我做的事。我想,她也一定能开心。虽然我看不见她,我也不需要看见,因为,她一直在我身边,在我心里。
 
至此,由圣母联想到信仰。信仰不是精神支柱、不是精神寄托,不是治病的良药,也带不来事事顺心,一帆风顺,一生平安。信仰就是人生目标,人生方向,信仰也是我们参与天主救世计划的方式,也是我们回报圣母、回报天主恩情的最好方式。
 
当追求信仰不再仅为满足私欲时,当追求信仰融入迫切的感恩之情时,当追求信仰饱含胸怀苍生的愿望时,或许,就是灵性生命长大的标记吧!
三段旅程,我终于认识了圣母。希望从此,她多了一个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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