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和希望的话语：爱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祝大家复活节快乐

“爱”这个词经常出现在我们的对话中，它也是诗歌、小说、歌曲等作品的主题，但是，“爱”是什么意思，“我爱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恋爱中的人几乎都怕说这句话，因为他们知道这句话的要求很高，他们往往会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才做出这个爱的宣言。         

一般来说，如果我们把爱情放在感性的范畴，我们往往会把它与能唤醒我们内的所有美好的吸引力相提并论：善良、快乐的人让我们着迷，我们会爱上他们。我们也会爱上艺术、音乐、科学，简而言之，会爱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因为我们会被美所吸引，我们会想要拥有它。

希腊人称这种爱为“eros（本能之爱）”；这是一种美的驱动，它来自于天主所创造的我们的本性。是天主让我们如此需要对方的美。如果我们是自给自足的，我们就会自我封闭，但恰恰相反，我们被造得很好，本能驱使我们去寻求对方。柏拉图引用了爱神起源的神话，他说自己是母亲佩尼亚的儿子，总是需要她。对母性的依赖，促使我们去寻找能够填补我们这种需要的东西。本能之爱促使我们去寻找对方能够给予我们的东西。但是，这只是爱的一个方面，我们不能将本能之爱与今天福音中耶稣所讲的爱混淆。

本能之爱也可能将我们封闭在自私的追求中，只基于私欲来服务对方，却忘记了我们蒙召不仅要欢迎对方所给予我们以丰富我们的东西，还要给予对方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我们知道，本能之爱接近于自私，追求自我满足，从而会把对方工具化，这甚至会导致我们做出卑鄙的行为。我们知道，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建立在情欲的驱动、自然的吸引上，那么这种关系是非常脆弱的。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就可以把它们撕破和毁掉，仅以本能之爱很难建立持久、明确、忠诚的纽带。我们要讲的今天福音中所提及的爱，是有要求的。因为它不是来自于生物本能，而是来自于另一个本性。今天的经文紧接着上个主日所听到的经文，我们记得，耶稣对我们说，真葡萄树必须结出天父所期望的果实。今天，耶稣清楚地告诉我们，这真葡萄树的果实是由爱组成的，但这爱，不是来自我们的生物本能，不是本能之爱，而是来自天主所赋予我们的一个新的本性，即天主儿女的本性。只有天主儿女有这种爱的能力，其实，这种爱有一个新名字，叫“agape（超然之爱）”，不是“eros（本能之爱）”。

“agape”源自动词“agapán”，这个动词在古希腊几乎从来没有被使用过，它在所有的古希腊文献中只出现过十次左右。希腊人常写诗赞美本能之爱，他们不谈超然之爱。而这超然之爱反而成了基督徒爱的概念的特色表达。在最后的晚餐中，耶稣在对门徒们讲道时，重复使用这个动词达25次，不是“本能之爱”，而是“超然之爱”，即“agapán”。我们将在今天的福音经文中5次听到这个动词，还会4次听到“爱”这个词。

现在让我们来听一听，是谁，又是如何，让我们参与到这个新本性中，使我们有这种爱的能力。

“正如父爱了我，同样我也爱了你们；你们应存在我的爱内。”

“正如父爱了我，同样我也爱了你们。”这就是耶稣所说的他的爱的起源，它不是来自于自然本性，来自于自然本性的是本能之爱。当我们在一个人或一件物品内发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我们就会对其产生渴望，当我们将其获取并占有时，我们会感到满足，这就是本能之爱。本能之爱不可能存在于天主内，因为在祂内没有这样的贫乏，祂内的一切都是丰富的，因为祂只有爱，因为祂是爱，祂给予，祂不索取，而是给予。

“超然之爱”是独立于对方能给我什么的，我寻求他/她，只是因为我希望他/她好，希望他/她快乐；我寻求他/她，是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他/她需要我的爱，而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生命去让他/她快乐，让他/她活在喜乐中。耶稣的爱是一种绝对无偿的爱，是纯粹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当然，他试图让对方也参与到这种无偿的动态中来，因为只有这样，一个人才会成为完全的人。人类进化的最后一步不是智人。智人可以成为一个建设者，一个熟练的科技管理者。

进化的最后一步是懂得去爱的人，因为拥有知识仍可能是一只野兽。一个人只有当他/她让自己的生命有这种新本性时，才是一个真正的人。这新本性就是天主儿女的本性，它引领人去爱自己的兄弟姐妹，就像耶稣所做的一样。这是一种无关乎良善和美的爱，甚至无关乎对方是朋友还是敌人，对我好还是讨厌我，或是可能想要伤害我。“超然之爱”表达了完全和无条件地赠与对方。而作为一种无条件的、无偿的爱，它也触及敌人，因此它不是来自于我们的自然本能，因为自然本能会领我们反向而行。这种爱是来自天父，是耶稣带给我们的来自天上的礼物。这种爱是天主的本性；它是造就天主的“金子”，除了这种纯粹的、无条件的爱，别无其他。

耶稣是天父所爱的，完全参与这神圣生命的人，他在给我们的礼物内显示了他自己，他成了饼，并为爱人类而消耗掉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块碎屑。这就是为什么耶稣的邀请是“存在我的爱内”。这是一种盖了印的爱，人们可以即时认出这爱的香气，因为它是无偿的。我们所体验到的本能之爱的表达是美好的……当一个年轻男子对他的新娘说：“我不能没有你……”这体现的是他的贫乏；“为了拥有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因为如果你不是我的，我就永远不会快乐。”

这是本能之爱。耶稣所做的爱的宣言，如果我们被这种爱所感动也必会做的爱的宣言，是：“我如此爱你，以至于为了看到你幸福，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生命的目标就是你的幸福……为使你幸福，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即便你讨厌我”，而耶稣会说：“即便你把我钉死”。这种爱并不是自然就与天主置于我们内的本能之爱的冲动对立，而是本能之爱的升华，使其在自我的馈赠中得到充分的实现，既领受对方的美，也把自己的礼物赠与对方。当本能之爱以赠与而非占有的形式被活出来时，它就达到了它伟大的巅峰。与自然而然的本能之爱不同，耶稣的爱，基督徒的爱，是有要求的。

让我们来听一听：

“如果你们遵守我的命令，便存在我的爱内，正如我遵守了我父的命令而存在祂的爱内一样。我对你们讲论了这些事，为使我的喜乐存在你们内，使你们喜乐圆满无缺。这是我的命令：你们该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了你们一样。”

耶稣提议要住在他的爱内，但如何才能住在这爱内呢？他说：“如果你们遵守我的命令，便存在我的爱内，正如我遵守了我父的命令而存在祂的爱内一样。”这命令是……紧接着，他说命令只有一条：“你们该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了你们一样。”

首先，遵守命令包括哪些方面？天主所给的，必须遵守的命令是什么？我们从旧约中找到的命令，是人们为表忠于天主而必须遵守的外在法律。耶稣所说的命令，不是来自于外面，不是外在的东西，不是我们必须学习和遵守的写在石头上的法律。耶稣所遵守的命令就在他内，这些命令也在我们内。

耶稣所遵守的命令是什么？不是天父每天告诉他要做什么的外在命令。这些命令来自于他作为天主子的本性；是这本性，引领他无条件地去爱。如果他不去爱，他就不能做自己。而我们所领受的命令，正是来自于这种新本性，即天主儿女的本性。

现在，我们问自己：这命令是有许多还是只有一条？只有一条命令是来自内在：无条件地去爱，就像天父和耶稣一样。但是，这单独的一条命令，表现为许多具体的情况，在这些情况中，我们蒙召活出这爱。其实，《若望一书》提醒过我们要如何爱天主，也就是住在这爱内，这与爱兄弟姐妹分不开；“那不爱自己所看见的弟兄的，就不能爱自己所看不见的天主。我们从祂蒙受了这命令：那爱天主的，也该爱自己的弟兄。”总是在《若望一书》中，他说，这爱不可只用口舌和言语，而要用行动和事实。

还有，在这封书信的第四章中，若望说：“爱就在于此：不是我们爱了天主，而是祂爱了我们，且打发自己的儿子，为我们做赎罪祭。可爱的诸位，既然天主这样爱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彼此相爱。”这并没有告诉我们，如果祂这样爱了我们，我们就该以爱祂来回应祂的爱。没有，对祂的爱的回应，是要照祂所教导我们的，彼此相爱。旧约不知道这种爱，这种爱是耶稣以赐给我们的神圣生命带进世界的。

旧约的爱的终极法则是：你要人怎样对你，也要怎样对人。这就是法律和先知。这就是旧约总结出来的爱的法则。它说，无论你要人怎样对你，你也要怎样对他们。现在，衡量的标准不再是这个正义，而是耶稣所彰显的爱，这爱是天主的爱，是无偿的爱，是不可度量的、没有条件的爱。

是什么使我们惧怕接受这爱？就是害怕失去自己，因为我们的付出是不可度量的。耶稣告诉我们：要留心，我的喜乐存在于这爱内，我希望这喜乐也存在于你们内，这样，你们的喜乐将圆满无缺。耶稣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不在福音书中，而是在《宗徒大事录》里：“施予比领受更为有福。”本能之爱使我们寻求从对方那里获得，超然之爱使我们不考虑对方能给我什么，而是纯粹地给予。这就是天主的爱。

我们在生命中会经验到很多快乐，比如，当我们遇到一个可以与我们分享天主之爱的人时，就像我们在婚姻生活中的整个存在一样；当我们拿到毕业证书时……这是一个巨大的快乐，但我们会问自己：在这些快乐之后……然后是什么呢？我们为无限的喜乐而受造，世间的任何快乐都不能满足我们。有一句中世纪的名言：对于为天主而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低于天主的东西能满足他。这对无限的需求已被写入我们的基因。《训道篇》的作者已经明白：对天堂的渴望，这渴望把我们引向天主，在我们不拥有天主之前，我们不会经验到喜乐。拥有天主，意思是住在这爱内。

这持久的喜乐只存在于那些住在这爱内的人的身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经验到的应总是喜乐，无论是在顺利时或是不顺时，健康时或是生病时，朋友忠于我们时或是抛弃甚至背叛我们时。因此，表明我们阻挡了爱的第一个标记，就是我们内的喜乐消失了。也许仍存留着欢乐、自我满足、本能之爱，但没有喜乐。因为圆满的喜乐只能从这爱内产生。

还有另一个爱的方面，动词“agapán”没有表达出来，而是由动词“filéin”所表达。那就是朋友之间的爱，耶稣要我们也参与这种形式的爱。

让我们来听一听他告诉我们什么：

“人若为自己的朋友舍掉性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爱情了。你们如果实行我所命令你们的，你们就是我的朋友。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因为仆人不知道他主人所做的事。我称你们为朋友，因为凡由我父听来的一切，我都显示给你们了。不是你们拣选了我，而是我拣选了你们，并派你们去结果实，去结常存的果实；如此，你们因我的名无论向父求什么，祂必赐给你们。这就是我命令你们的：你们应该彼此相爱。”

耶稣说：不，我不称他们为仆人。然而，我们发现，在旧约中主的仆人是最高的尊称。是留给伟大人物的称号，如梅瑟、达味、若苏厄。在新约中，保禄以主的仆人自居，甚至一个女人，唯一的一个女人玛利亚，被初期团体称为主的仆人。并且，确实，路加也把这非凡的表达放在她口中：“看，上主的婢女”，以表示这个女人完全可以为天主对世界的爱的计划服务。

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尊称：“朋友”。耶稣随即强调了仆人和朋友的不同，他说：仆人不知道他主人的计划，仆人服从命令，不必问为什么要埋头做所命令的事。朋友之间的关系则完全不同。试想，在耶稣时代，成为凯撒的朋友意味着什么？军队的统帅是必须要服从的重要人物。Praetorium的首领是必须要服从的对象。凯撒的朋友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无需遵循职位，也无需预先安排，他可以随时与皇帝见面，对帝国和政府的所有秘密都了如指掌。

即使在旧约中，我们也能看到有关友谊的描述：亚巴郎被称为天主的朋友，上主把自己的问题交托给他。我们记得索多玛和哈摩辣的事件，这两座城的百姓行为不良，天主对祂的朋友亚巴郎卸下负担，告诉他说：看，我不得不消灭这两座城市。

耶稣不希望是仆人的关系，他希望门徒们是朋友，这意味着完全的信任，与他们分享自己的计划，并承诺与他们一起实施这个计划。耶稣不能称他的门徒为“仆人”，因为他已经把从天父那里所听到的启示给了他们，即天主对世界的爱的计划。他想让他们参与进来；他想让他们相信，他们必须与他合作，来实现这爱的计划。这些家庭秘密只会被委托给朋友，而仆人仍一无所知，如果我们仍以仆人的身份行事，我们就不会自由地参与，并坚信他对我们的提议。

不幸的是，我相信仍有许多人停留在梅瑟与天主所建立的关系中，那是服从者与立法者之间的隶属关系，雇主与雇工之间的雇佣关系。许多人仍然喜欢这种灵修，因为他们相信，他们在这位老板，即天主面前积累功德。耶稣说：不，够了！这是一种必须被舍弃的灵修。

耶稣要让我们参与进来，让我们明白他的计划是多么的美好。当他成功地使我们相信时，那么是的，我们愿意为这个计划赌上自己的生命，愿意冒生命危险。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期望从他那里得到命令，他是不会给我们的，他要说服我们，要让我们自由地参与。

当然，友谊和无偿是连在一起的，朋友提供的服务是无需付费的。我们知道，即使在今天，如果我为朋友家做一项工作，我最多也只是要他付材料费，而不会要服务费。服务费记在我的账上，因为在朋友之间，有一种快乐是，为对方服务，看到他快乐，能为他做一些事情。这是礼物的逻辑。当我们送出一件礼物时，对方无需付费，因为我不想他向我付费，我只希望他能够明白，我很高兴做他的朋友，我希望他进入到这种爱的关系中。当你不想要这份友谊时，若你收到一份礼物，你会想：我该如何偿还你，因为我想要切断、终止这个关系。

友谊源于无偿，源于完全无偿的礼物和服务的交换。这就是耶稣要与门徒建立的友谊关系，这种无偿付出的喜乐；耶稣这段讲论的结尾，是一个提醒，内容是他的“命令”：“这就是我命令你们的：你们应该彼此相爱。”这是对耶稣向我们提出的整个生命提议的综述，他已经在自己身上实现了这个提议。在我们所看到的在他内实现的这爱的范围之外，我们无法前行。在这爱之外，不可能找到人类更高的自我实现，因为这是人类的终极境界，正是这爱揭示了在我们内存在着一个生命，它不再只是来自地上的泥土，而是一个来自天上，由天父所赐的生命。

祝愿大家复活节快乐，并过好新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