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省Thinking Faith网站上有一篇有趣的文章，题为《我自己的依纳爵》。十个人——耶稣会士、平信徒、修女——分享了圣依纳爵对他们来说是谁、依纳爵的哪些方面最能激励或感动他们。一位前省会长从领袖和冒险家依纳爵身上获得了很大启发；一位修女谈到依纳爵是朋友，能激发出同伴最好的一面；还有一位从依纳爵身上找到了灵感，他爱并服务于一个受伤的教会等等。今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问问自己，依纳爵的哪些方面能最深切地打动我们个人。我认为这可以成为一个非常丰富的灵性对话主题。

 

为了帮助你思考这个问题，请允许我与你分享我对“依纳爵是谁”这个问题的三个个人回答。希望这能帮助激发你自己的思考。

 

首先，依纳爵是朝圣者。这是依纳爵在《自传》中对自己的描述。朝圣者不是游客。游客在安全的环境中旅行，因为一切都已提前做好了计划。相比之下，朝圣者则踏上一段充满不确定性的旅程。然而，他怀着信任、勇气和喜悦前行，因为他知道天主在引领他。朝圣者常常一次只能看到一步，遇到许多惊喜，有些愉快，有些不那么愉快；但这对他来说都没关系，因为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与主同行。

对我来说，这就是依纳爵，从1521年潘普洛纳的炮弹到1540年罗马耶稣会的批准，将近二十年的依纳爵。我喜欢依纳爵在耶路撒冷时的一件事。就是他在计划留在圣地失败后，偷偷溜出去贿赂守卫，想看看耶稣升天时脚朝的方向。我认为这是一个深刻的象征：面对计划的失败，他没有沮丧和停滞不前，而是寻找新的方向，想看看耶稣的脚指向哪里，以便他能跟随他。

即使在罗马担任总会长十六年的“稳定”生活中，依纳爵仍然是一位朝圣者。我们知道，《心灵日记》那份不寻常的档案，是依纳爵在1544年至1545年对贫穷愿进行分辨时的记录。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所有眼泪和安慰的神秘恩典后，依纳爵向天主提出的却是一个非常平凡、实际而具体的问题，就是关于钱财以及如何使用它。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依纳爵就这样的问题，期待天主的回答；而他确信自己会被引导。

 

有一天晚餐时，有人问我，当我还是一个受培育修士时，是否梦想过在罗马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我回答道：“当然没有！”但重点是，哪怕我有抗拒和罪恶，但是主引领了我。我的耶稣会生活就是一次朝圣。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在耶稣会有一段时间的人，都可以回顾自己的生活，惊叹于自己是如何、在哪里被引导的。

我们祈求圣依纳爵能帮助我们，继续对天主神秘而慈爱的计划保持开放。我祈求我们都能像我在罗马总院的一位同伴那样，面对一次可能危及生命的癌症手术时，他做出了我认为是典型朝圣者的祈祷：“主啊，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该祈祷什么恩典。我所求的只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我与你分离。”

 

第二，依纳爵是仆人。倪胜民神父（注：耶稣会前总会长）不断提醒我们，“服务”是最深刻的依纳爵词汇之一。在（罗马近郊的）斯道达，依纳爵听到了永恒的父对耶稣说：“我要你收下这人当作你的仆人。”

 

我觉得最鼓舞人心和吸引人的是依纳爵实现成为仆人召唤的两种主要方式。首先，依纳爵是安慰的使者。面对他那个时代信仰的挑战，“依纳爵没有撰写新的教义摘要。”相反，“他重新发现了一种帮助人们遇到基督的方法。”依纳爵希望帮助人们不仅对天主有正确的观念，而且能在耶稣身上，深刻地以个人的方式、真实地体验天主那改变人心的爱。这种爱能给人类生活带来秩序、和平和真正的喜悦。

再者，他是怜悯的使者。在依纳爵年阅读依纳爵《自传》时，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随着依纳爵越来越接近主，他似乎自然而然地越来越关心穷人，渴望为他们服务。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依纳爵1537年在罗马建立的第一项事业不是学校，而是照顾弱势和被排斥者的地方。首先，是为皈依基督教的穆斯林和犹太人建立的家园，他们被家人排斥；第二，是为妓女和受虐妇女建立的庇护所；第三，是为妓女的孩子建立的“孤儿院”，她们最容易像其母亲一样陷入性交易危险。这些服务目的是照顾和保护那些最弱势群体；这些人是依纳爵抵达罗马时所遇到的群体。这些服务揭示了依纳爵的心，以及那引他去服务的爱的方向。

在当今世界，人们似乎越来越听不见福音，对信仰普遍漠不关心；而在这些境遇中，我们看到了许多新的排他以及贫困形式。也许我们被邀请去效仿依纳爵，不断成长，成为基督使命具有创造性及慷慨的仆人，成为安慰和怜悯的使者。

 

第三，依纳爵是希望之人。我发现依纳爵的希望能力在教宗方济各最喜欢的一句拉丁谚语中得到最好的体现。这句话来自1640年一位不知名的比利时耶稣会读书修士在圣依纳爵的赞词中写的一句话：Non coërceri maximo, contineri tamen a minimo, divinum est. 这句话很难翻译。直译的意思大概是：“不被最大的所束缚，却被最小的所包含，这便是神圣的。”据说雨果·拉内认为这是对依纳爵灵修最好的描述。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豪尔赫·贝尔格里奥（注：即教宗方济各）在担任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主教期间的一篇著作中解释说，这句格言描述了一位优秀的领导者，“他不会被伟大的事业吓倒，但也不会认为小事不值得他去做。”

在2013年对学生的一次演讲中，教宗方济各将宽宏大量描述为“伟大和渺小的美德，……有伟大的心，有伟大的理想，希望做伟大的事情……但也用伟大的心做日常的小事。”教宗方济各在2014年劝勉新任命的枢机主教时说：“要知道如何在没有界限的情况下去爱，但同时要忠于特定情况，并做出具体行动。爱伟大的事物，不要忽视小事物；在伟大的视野中爱小事物，因为‘不被最大的所束缚，却被最小的所包含，这便是神圣的。’”

 

在今天的福音中（路14:25-33），耶稣似乎在告诉我们要现实地看待我们资源的局限性。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就不要建造一座高塔。如果没有足够的士兵，就不要去打仗。这是智慧之言。然而，福音的核心也是伟大和渺小之间的悖论，天主如何通过渺小来完成伟大的救赎工作：玛利亚、若瑟、一群像杂牌军的渔民和其他边缘人物组成的门徒。还有耶稣本人，他是罗马帝国一个偏僻角落里一个木匠的儿子。

依纳爵似乎彻底理解了这个神秘的悖论，这也给了他希望。在充满巨大挑战的时代，他继续怀揣着为教会服务的伟大梦想，即使人力和财力有限。他资源的匮乏并没有阻止他想要做出伟大的服务；同时，他的伟大梦想也没有让他看不到天主的旨意，也没有让他看不到以具体、细微的方式服务他人的机会和可能。

 

最近，当我们想到我们（耶稣会）减少的圣召人数、我们在教会和社会中影响力的减弱、我们的许多弱点时，我们有时会陷入忧苦。依纳爵，这位希望之人，他从不让资源的匮乏阻止他参与天主的伟大工作。他可能给我们指出一些重要信息。我最近读到一段话，出自一位杰出的现代法国平信徒马德琳·德尔布雷尔（Madeleine Delbrêl），她为我总结了依纳爵这一特点。

德尔布雷尔在1938年写道：“我们常常对我们行为的伟大性有很大的误解。我们只知道两件事：第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第二，天主所做的一切都非常伟大。这会让我们在行动前感到平静。”换句话说，我们尽我们所能做小事，相天主通过我们来做大事。

 

依纳爵·罗耀拉对你来说是谁？对我来说，也许对你们中的一些人来说，依纳爵是朝圣者、仆人、安慰和怜悯的使者，也是一个希望之人。他激励我们将生命更完全地交托到天主手中。他邀请我们通过祈祷和对苦难者的具体关怀，来帮助人们体验天主的爱。他呼吁我们不要在我们渺小和软弱面前屈服于忧苦，而要带着勇气、喜乐和信心前行。在他的瞻礼日，我们感谢主赐给我们依纳爵·罗耀拉这位天主恩典的奇迹。我们祈求能分享他所领受的恩典，以便我们能成为更真实、更慷慨、更喜乐的他的儿子（注：指耶稣会士）和其灵修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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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作者黄大年神父（Danny Huang, SJ）为耶稣会菲律宾会省会士，曾任菲律宾省省会长，现于罗马额我略大学任教。本文是黄神父在2024年7月31日圣依纳爵·罗耀拉瞻礼日的讲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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