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莉·倚莉莎泊

天主的无限性是我们理解祂的核心观念，也只有先论证出无限的存在，我们才可以论证天主存在。

天主的无限性是失限的无限性，不被理智受造物的知识或观念界定，也不被形而上学范畴的属性界定，完全超出任何限制范围，这就是失限的无限性。

亚里士多德对无限的定义是：无论在其中拿掉多少，也仍然有剩下可拿的部分。若望·董思高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定义用潜能性和组合性（无限是可以加减，并且是有量这一依附体或偶性范畴的组合的）来限制无限性，如果无限性就是无限可分的连续体。天主的无限性不可能有所改变或变动，不能增加或减少，也没有任何组合的成分，天主完全没有潜能，是最现实的无限存在，若望·董思高也否定任何潜能性存在最终会现实存在。

若望司铎的前辈，也就是天使圣师多玛斯·阿奎纳认为天主的无限是一种纯粹形式的现实性的无限，因为没有质料的限制。若望司铎也不承认这一点，因为这么说，天主的无限就受限质料和形式的关系，这也是受造物所具有的关系，可是无限的天主和有限的受造物之间永远不能交互。

若望司铎认为天主的无限性是一种量上的无限性，因为量不包含所有形而上学的属性，天主的无限性在量上是无限的，不会受限任何的属性。但是量在亚里士多德的十范畴内是可分的、依附体的范畴，若望司铎认为天主自身具有的无限性之量和依附体上的量无关，表达天主无限性的量是天主无限性的内在样态，量就成为这一无限性实体自身的观念，我们如果抽除天主内所有的属性，天主仍然还有量的无限性作为祂的无限完满性，天主始终是圆满的。

有关在无限性自身内的概念的量是人类理解天主的无限性最好的证明，若望司铎提出首要的三种对无限的理解和其次二种对无限的理解：否定的无限性、缺乏的无限性、相反的无限性、数学的无限性和量的无限性。

天主不需要否定有限受造物的有限而具有并且表现出自身的无限性、天主不需要缺乏什么具有并表现出自身的无限性、天主不需要相反有限者具有并表现出自身的无限性、天主也不是数学上的无限。

若望司铎都否定了这些观点，唯独最后论量的无限性，这一量在天主的无限性内就成为唯独是天主自身的实体和本质。天主的无限性在确定为量的无限性后，就能够确立天主自身的实体，即这一无限性不被任何属性限制。这么看来，天主的无限性也可以确定祂的无限完满性。

我们要证明天主存在就必须先证明天主的无限性，而天主的无限性和天主的三重首要性紧密相关，且可以通过它们证明出来。这三重首要性分别是：天主是万物的第一动力因、天主是万物的第一目的因和天主是最完美优越的存在者。

若望司铎用了四个论证来证明这三重首要性和天主的无限性，祂说天主是万物的第一动力因，天主就能现实地创造万物，可是事物却有无限多的可能存在性，这种无限的潜能证明天主可以创造无限的事物，天主就有无限的能力。

第二，天主身为万物的第一动力因和祂的神圣理智有关，因为天主既然能够分明地创造无限的事物，就一定现实认识无限多的事物。天主因此可以被证明是无限的。

第三，我们的意志可以愿欲一个目的和爱一个目的，但我们的意志只有愿欲和爱无限的美善才能获得真正的满足，所以天主是无限的。

第四，天主是最完美和最优越的存在者，祂必然是无限的存在者，否则就有被一个存在者超过的可能性。

所以天主是无限的。第一和第二个证明和天主身为万物的第一动力因有关 第三和第四个论证和天主是万物的目的因还有天主是最完美优越的存在者相关。如此，我们可以证明天主是无限的存在，又可以由无限存在证明天主存在。天主既然是无限的存在，祂和有限受造物的之间是没有任何比例的，也永远不会和有限的受造物交互。

无限性成为天主神圣属性的基础，无限性也规定了天主的神圣属性，让天主和受造物之间永远有明显的区别。但是若望司铎是为什么认为只有无限性才可以建立天主无限的神圣属性相对有限的受造物的超越性呢？若望司铎定义的天主无限的神圣属性无法和有限的受造物交互也无法被有限的受造物完全具有，但神圣属性却有和有限的受造物交互的危险。

若望·董思高司铎认为，人类的理智可以在受造物身上找到和天主的神圣属性相似的属性，这种观点并不是多玛斯·阿奎纳的类比或比喻学说，而是同一性或单义性的学说，即人类在受造物上发现的属性和天主的神圣属性有相同之处。

我们可以说人类具有的完满性只是不完美和有限的，但可以在天主身上成为完美和无限的完满性。如此，天主的无限性就被有限的受造物身上的范畴或属性限制。我们可以从天主的完满性来证明天主的无限性怎么规定了祂的神圣属性。

天主的无限完满性是无条件或不受限制的，在任何条件下都不会转变为恶。祂的无限完满性也是从受造物身上的属性通过同一性或单义性得来的。

只有天主在形式上或本质上最高地、完美地具有无限的完满性，所有无条件的完满性在本性上都是无限的。

因此，无限性保证了无条件的完满性成为神圣属性在形式上或本质上只属天主。

可是，为什么人和天主都可以具有无条件的完满性呢？在若望·董思高司铎看来，符合无条件的完满性都是只属天主的，自由是无条件的完满性，它被形式地或本质地放在天主身上。

自由被人和天主共有，人可以通过理解认识到意志的定义是：意志具有无条件完满性的自由，但人的自由是有限的。

意志既然被理解到是无条件的完满性，“有限制”不属自由的定义。但是人类自身是有限的，这可以证明自由在形式上或本质上专属天主，这是有限的受造物所没有的，所有无条件的完满性也是如此被天主具有。我们可以从这个论证知道天主的无限性以不可逾越的鸿沟超过所有的有限受造物，不可能和它们有所交互。

我们对完满性的理解有二种，一是有限和不完满的、二是无限和完满的。从这二点出发，我们能够通过同一性或单义性得知无条件的完满性在形式上或本质上只属天主。

天主的无限性将祂的神圣属性和受造物的属性彻底区别，祂的无限性成为了不受限制和失限的无限性。

最后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就是无限的双面性，若望·董思高司铎如何在天主的无限性上建立超越天主和有限受造物的对立呢？这是否意味他的自然神学最终会成为否定神学？

若望·董思高司铎认为无限存在者是一个肯定性观念，它和有限的受造物仍然有一定的共同性，它并非是对有限受造物的纯粹否定。

在这一点上，天主的无限性成为在强度上最高和完满性上最高的无限性，并且超越所有受造物的尺度和它们之间的无限距离，但这也呈现出天主的否定性面向——不可理解性。这很吊诡，因为从无限性而得来的不可理解性让无限性也受到了限制，变的局面了。我们不能通过无限性这一点来认识天主，因为天主是不可理解的。

若望·董思高司铎认为，天主是无限性的的一种肯定性的观念。他在用大马士革的若望所说的“实体的无限海洋”上转变了大马士革的若望的话，即“无限实体的海洋”。前者表达出一种对无限性的否定性的理解，即更多实体具有最高程度的内在样态——无限，但抽除了天主的神圣属性，即在形式上或本质上没有包含天主的美善，只表达出天主实体的完美程度。若望·董思高司铎用了“无限实体的海洋”表达出对天主无限性的肯定性理解，即天主不仅是无限的实体，还具有无限的神圣属性，以无边际的海洋来形容天主无限的神圣属性。这是若望·董思高用肯定性的无限性来理解天主的结论。

但是，有人认为这只是我们的理智对不可理解的天主采用的一种暂时性的理解计划罢了，因为天主失限的无限性导致出天主的不可理解性，我们还是要用否定性的理解来认识无限的天主。我们用否定性的理解来认识天主是因为若望司铎在祂的无限性建构上暴露出天主的绝对超越性，以至我们还必须用否定性的理解来认识天主。

在多玛斯·阿奎纳看来，天主离受造物是无限遥远的，但是他认为我们还是可以用类比的办法认识天主。比如，我们用“无限性”和“存在”来认识天主，但是在天主自身存在之内的天主的本质对有原罪的人类来说，仍然是完全不可认识的，我们对天主的知识和天主对自己的知识截然不同，这就切断了多玛斯·阿奎纳认为的受造物和天主之间比例性的阶梯关系。

人不可能用自然天赋来认识天主，天主绝对超出了人类自然天赋可认识的范围，天主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为绝对不能被我们理解的无限存在者。

为了进一步澄清无限性和不可理解性的关系，若望司铎说出了二个问题。这二个问题分别是：人类是否可以通过第一因来认识天主？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性和否定性的回答，即将天主设立为第一因是构建若望司铎的自然神学的框架，但他也没有否定否认的回答。若望司铎说，我们从受造物追溯到第一因身上时，我们发现有些事情是真实的，但是并不代表我们理解了天主，除非我们有和天主相同无限的理智，以至可以获得全知。

第二个问题是，我们已经证明天主具有无限性，无限性也成为内在天主的实体样态和在天主自身内的观念，人类可以通过“无限性”这个名称来理解或认识到天主吗？这个问题也得到了肯定性和否定性的回答，若望司铎同意肯定性的回答，但又站在肯定性和否定性的回答之间。

他说我们可以证明无限性观念的存在，但落入无限性这个实体内的存在者不能被证明，我知道我不理解无限者，因此我理解无限者这一说法是无效的，应该说我理解此事物。这就说明，我们只能证明天主是无限的，但不能说我们理解了天主，因为我们既不能证明也不能理解包含在无限性观念内的真正含义。我们认识到我们不认识无限者，不代表我们可以藉这一点认识到无限的天主。

另外，我们对天主除了无限性之外，就不能再进一步说出任何观念。我们将“无限性”给予天主，但我们不能完全理解天主。在多玛斯·阿奎纳之外，若望·董思高和威廉·奥卡姆都认为我们可以我们理解的词语用来称呼天主，但不可能完全理解祂。若望·董思高司铎在我们理解不可能理解的天主的行为上说，行为和对象不必然具有相同的实在性，一个在本性上有限的行为可以和一个无限的本性是可以相关的，但这必须是一个可理解的行为。我们承认，我们既不具有，也不可能具有对一个无限对象知识的可理解行为，但我们还是可以去理解无限性。这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理解天主，但我们的理解行为没有和天主自身相同的实在性。

因此，天主的神圣无限性是完全不可理解的，但这一不可理解性并非仅仅是肯定性的正面理解，同时也是对我们的原罪性状况下对天主的否定理解，因为我们的自然天赋不可能认识天主。

天主的不可理解性是从祂的神圣无限性而来的，若望·董思高提供了进一步建构自然神学的可能性，但不是说天主可以被纳入形而上学的秩序内。无限性给予天主超越性，能够让天主超越形而上学和人类理智的秩序，天主是完全不可以被人类的理智理解或认识的，天主通过超越性超越了形而上学和人类理智秩序的限制，有限的可理解性和无限的不可理解性在实在上完全不同，这就是天主无限性的失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