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年，常年期第七主日

基督徒的抉择：尼采和弗洛伊德，还是基督？

上世纪末，哲学家尼采的心智走向崩溃，而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思维却紧绷着，专注于人类无意识行为的奥秘。

 

这两位思想家如今皆被誉为揭示人类行为动机的大师。他们传播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我们人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在我们看似彬彬有礼与条理清晰的表象之下，潜藏着对权力的强烈渴望，这种渴望扎根于愤怒与欲望的温床之中，弗洛伊德将其称为 “本我”。令尼采厌恶而弗洛伊德赞同的是，文明理应驯服这些野性的冲动，但两人都怀疑，压抑的高压锅终有一天会爆炸。

 

从政治层面看，世界大战和大屠杀——就像最近（1994 年）卢旺达发生的事件——似乎证实了他们令人恐惧的预见。在学术界，尼采和弗洛伊德被奉为解构主义的先知。而在现实的残酷街头，意志与权力正以冷酷无情的方式大行其道。

 

这一切与天主的圣言有何关联？它表明了天主的圣言与我们自己的想法是多么不同。在我们内，已成就了奇妙新颖之事，教导了我们，赐予了我们。

 

达味与撒乌耳的故事中，闪耀着一种全新的光芒。按照常理判断，达味本应除掉他的仇敌与迫害者。撒乌耳一心只想打败达味。然而，就在天主将撒乌耳交到达味手中，让他有机会给予致命一击、终结威胁之时，达味却摒弃了复仇与暴力。“不可害他，因为谁能伸手害天主的受傅者呢？”

 

在《撒慕尔纪》中初露端倪的这点微光，在《真福八端》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辉。“天主的受傅者” 如今已不再仅仅指撒乌耳一人，而是每一位母亲的孩子——甚至包括自己的仇敌。“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善待恨你们的人；为诅咒你们的人祝福，为虐待你们的人祈祷。有人打你这边的脸，连那边的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夺你的外衣，连内衣也由他拿去。”

 

承认吧，这令人目瞪口呆，简直疯狂——至少从我们的自然心态来看是如此。它与我们平常的思维模式如此格格不入，以至于我们基督徒学会了用琐碎之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同时对基督话语中革命性的重要意义置若罔闻。

 

“基督的道理” 激怒了尼采。

 

弗洛伊德，这位温文尔雅的人文主义者，在评价时更为冷静，但同样严肃。在《文明及其不满》一书中，他写下了人们极力否认的丑陋真相：人类并非温和的生物，并非只渴望被爱，仅在遭受攻击时才自卫。

 

相反，在人类的本能禀赋中，攻击性占了很大比重。因此，对他们而言，邻人不仅是潜在的帮手或性对象，还会诱使他们在其身上满足自己的攻击性，无偿利用其劳动能力，未经其同意对其进行性侵犯，夺取其财产，羞辱他，折磨并杀害他。面对生活与历史的种种经历，有谁有勇气质疑这一论断呢？

 

弗洛伊德是一位深刻的人文主义者和正人君子，但他在自己和我们所有人身上都看到了可怕的一面。因此，他阐释了生物为维持自然生存而展现出的掠夺性逻辑。

 

但正如保禄写给格林多人的信中所说：“属神的不是在先，而是属生灵的，以后才是属神的。第一个人出于土，属于土；第二个人出于天。” 毕竟，尘土只是一种物质：物性、物质、“它”、“本我”。如果我们仅仅只是尘土，如果我们只是 “它”，那么弗洛伊德就彻底挖掘出了人类生存的深层本质。他看到的只是自然进程的残酷运转、消耗与熵增的法则，大鱼吃小鱼，强者欺压弱者。

 

然而，基督是第二亚当，第二达味，是自称为新道路与新约之民的以色列余民的新梅瑟。他的新教导之山，绝不能被解读为人类虚伪的产物。尼采和弗洛伊德已将那种解读方式发挥到了极致，而它通向的是历史的垃圾堆。

 

耶稣基督诚然是有血有肉之身，但他是成为血肉的天主圣言。从此，全人类的肉身都被重新排序与重构。在我们内，已成就了奇妙新颖之事，教导了我们，赐予了我们。我们越是顺服于此，就越能获得力量，从对失去或消逝的恐惧中解脱出来，挣脱我们曾以为在这不安全世界中唯一保障的枷锁。

 

追求《真福八端》的教导是否过于高远、过于艰难？我们难道不会失败吗？风险是否太大？当我们敢于舍弃一切时，我们会怎样呢？

 

然而，如果我们相信我们的先知，就无需在困难面前畏缩不前。我们所敬拜的天主，比所指引的道路更为奇妙。

 

你们不要判断，你们也就不受判断；不要定罪，也就不被定罪；你们要赦免，也就蒙赦免。你们给，也就给你们；并且还要用好的，连按带摇，以致外溢的升斗，倒在你们怀里，因为你们用什麼升斗量给人，也用什麼升斗量给你们。（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