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人物:亚巴郎
发布日期:2025-05-17 | 作者:李建刚一、《创世纪》中的族长故事从亚巴郎开始。他是依撒格的父亲,也是雅各伯(以色列)的祖父,标志着以色列被拣选历史的开始。在创17:5中,希伯来名字“亚巴郎”(意为“父亲是尊贵的”)被改为方言变体“亚巴辣罕”(意为“万民之父”)。这一变化暗示了,虽然天主拣选以色列从亚巴郎(和撒拉)开始,但他始终也关注着其他民族/非犹太人。在新约中,旧约中的亚巴郎形象有两个重要方面:一方面,亚巴郎是犹太民族的身份象征,另一方面,作为信仰者,他也是应许的承载者和非犹太基督徒团体的身份象征。亚巴郎及其后裔的拣选是旧约和新约的共同主题。
二、在圣经的“原始历史”部分(参创1:1-11:9),描绘了整个世界及天主与人类的关系及人类的罪恶纠葛。接着,雅威上主通过从众民族中召唤和拣选亚巴郎,作为万民的祝福(参创12:1-3),开始了一个新的篇章。亚巴郎是伟大应许的承载者:他多次从天主那里得到了后代繁多(参创13:16;15:5)和土地的应许(参创12:7;13:14-15)。亚巴郎“相信”天主所应许的未来,因此与天主保持了正确的关系(参创15:6)。天主与亚巴郎及其后代之间的特别召选的盟约是在割礼的标志下建立的(参创17),因此割礼成为了天主与其首选民族以色列之间永恒盟约的标志。根据圣经的叙述,亚巴郎的召选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错误或恐惧(参创12:10-20;15:12),但传承下来的传统把亚巴郎描绘为一个与天主同行,并在试炼中坚守信仰的人(参创22)。因此,在犹太传统中,亚巴郎是一个模范式的信者,与天主有着亲密的关系,并被称为“天主的朋友/所爱的”(参依41:8;编下20:7)。作为民族的始祖,亚巴郎是以色列民族的核心身份象征,以色列民自视为“亚伯郎的后裔”(参依41:8;咏105:6),并称亚巴郎为“我们的父亲”(参依51:2;63:16)。亚巴郎的记忆和重新呈现应该加强后代对天主应许的信任(参咏105:6,9,42;则33:24;米7:20)。通过亚巴郎(以及依撒格和雅各伯),雅威上主成了亚巴郎、依撒格和雅各伯的天主(参出3:6,15;4:5),开始了与他的子民之间特殊应许和盟约的历史,其通过天主对祖先应许的忠信得到了保证(参出32:13;肋26:42;申1:8;29:12)。
早期的犹太文献进一步扩展了圣经中的亚巴郎传统,以确认其自身的犹太身份:亚巴郎被视为首位信奉独一真神的人,他反对周围世界的偶像,始终在所有试炼中忠于天主(参智10:5;加上2:52),并遵循天主的指示(参德44:20)。亚巴郎对各民族的重要性,尤其在犹太福传文学中得到了强调,这些文献将亚巴郎描绘为文化物品的发明者、天文学家、教师以及其他民族的始祖。
毫不奇怪,亚巴郎在新约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且是仅次于梅瑟的最常被提及的圣经人物。
在对观福音中,亚巴郎作为犹太民族的始祖理所当然地被提及,并出现在耶稣的家谱中(参玛1:12,17;路3:34)。施洗若翰在呼吁悔改时(参玛3:9;路3:8)提到,犹太民族作为亚巴郎的后裔,意味着拥有亚巴郎作为父亲并不意味着会因此变得更容易。这表明,仅仅拥有亚巴郎作为祖先并不自动地为他们带来救恩,而是需要真实的悔改和信仰。召选应被理解为天主的恩赐和责任,而不是自动得到的特权。信徒应该结出悔改的果实,这些果实应与即将来临的天国相符。提到亚巴郎的作用具有纠正功能,尤其是针对对召选的错误理解,因为“天主能从这些石头给亚巴郎兴起子孙来” (参玛3:9)。在这个意义上,玛8:11和路13:28的警告也表明:与亚巴郎(以及依撒格和雅各伯)一同进入天国并得救,取决于信仰和正确的行为,而不仅仅是血统的关系。在路16:19-31中,关于富人和穷人拉匝禄的比喻表明,决定是否能在天主面前拥有未来的,并不是是否属于亚巴郎,而是是否按照天主的旨意(“梅瑟和先知”)生活。根据这一点,人将像拉匝禄一样被接纳进入亚巴郎的怀抱,或像那富人一样被丢弃在阴间。耶稣在安息日治愈佝偻的妇人(参路13:10-17)和在耶里哥接待税吏匝凯(参路19:1-10)的事迹,体现了耶稣的信念:通过他,天主拯救行动的应许得以实现,尤其是在亚巴郎的后裔中,成为“亚巴郎的女儿”或“亚巴郎的儿子”。《路加福音》中的《谢主曲》(1:46-55)和《赞主曲》(1:68-79)都颂扬了天主对亚巴郎的慈悲记念,以及天主对亚巴郎后裔所立盟约应许的有效性。犹太人的信念认为,以色列的父母(包括母亲)在天主面前活着,这一观点在耶稣与撒都赛党人的争论中得到了运用(参谷12:18-27;玛22:23-33;路20:27-40)。耶稣以此作为复活的论据,表明死者在天国中依然活着,正如亚巴郎、依撒格和雅各伯仍在天主面前活着一样。通过出3:6中提到的“雅威是亚巴郎、依撒格和雅各伯的天主”,耶稣推论出,天主是活人的天主,因此死者的复活是必要的。这一观点在《宗徒大事录》中也得到了呼应,特别是伯多禄在撒罗满廊下的演讲(参宗3:12-26)中提到,这位“活人的天主”复活了耶稣以色列的默西亚/基督从死者中,以便通过耶稣让犹太后裔分享天主应许给亚巴郎的祝福(3:25)。斯德望的演讲(宗7:2-53)通过回顾以色列历史,开始了犹太内部的批判性反思。他从亚巴郎谈起(7:2-8),亚伯郎与许多他的后代不同,后者没有听从梅瑟和先知的教诲,而是作为一个榜样,跟随那位与他同行的天主,前往不同的地方,并信靠天主所应许的未来。
对保禄而言,亚巴郎作为身份的象征以及他后裔的主题具有重要的神学意义。尽管保禄毫无疑问地认为以色列的召选根源于亚巴郎,他也强调自己是亚巴郎的后裔(参格后11:22),并因此属于天主所选的以色列民(参罗11:1)。他称亚巴郎是“按照血统作我们祖先的”(参罗4:1),但他也强调,作为亚巴郎后裔的召选完全是天主应许的结果(参罗9:7-8;迦4:22-28)。保禄对亚巴郎的引用特别之处在于,他在《迦拉达书》和《罗马书》中通过亚巴郎的故事,表明非犹太人的基督徒也是亚巴郎的后裔。这对于保禄来说是可能的,因为通过耶稣基督,非犹太人也能像亚巴郎一样“因信成义”。因此,在这两封书信中,创15:6的引述(“亚巴郎相信天主,这就算为他的义”)发挥了核心作用。在迦第3和4章中,保禄试图向非犹太人的迦拉达信徒阐明,他们不需要归信犹太教,也不需要遵守整个犹太律法及其特定的义务(即“律法的行为”)才能成义,并成为亚巴郎的后裔(参3:6-29)。决定性且充分的条件是正义的信仰(亚巴郎的信仰);因为“具有信德的人,才是亚巴郎的子孙”(3:7)。由于非犹太人的基督徒也“在基督内”,即在亚巴郎的后裔中(参3:16),保禄向他们保证:“你们若属基督,那么,你们就是亚巴郎的后裔,就是按照恩许作承继的人”(参3:29;4:21-31)。在罗第4章中,保禄再次强调亚巴郎的信仰,特别是通过创15:6(参罗4:3,9,22等)的引用,向非犹太人的基督徒阐明这一点。为了支持他的论证,保禄特别指出,亚巴郎在创17章的割礼之前就已经被认为是“义人”了(参罗4:9-12)。由此,保禄推断出,因信成义的赦免与割礼无关,这意味着信仰的成义也对相信的非犹太人开放。因此,保禄认为亚巴郎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割礼的父亲”,以及“所有(未受割礼的)信徒的父亲”(参罗4:11,16-18)。因此,天主对亚巴郎的应许适用于亚巴郎的所有后裔,无论是犹太人还是非犹太人,既包括那些遵守律法的人,也包括那些单凭信仰生活的信徒(参罗4:16-18)。非犹太人的基督徒因此被视为“亚巴郎的后裔”(参迦3:7,29;罗4:16,18),他们作为一种新的选民,与犹太人并列,享有同样的地位。
希7:4-10 通过提到亚巴郎与默基瑟德在创14:17-20中的相遇,论证了耶稣作为至高司祭的身份。作者指出,亚巴郎将十分之一奉献给默基瑟德,从而推导出耶稣的超越司祭职分。在希11章中,作者通过以色列历史中的人物,特别是亚巴郎,来展示如何过信心的生活。亚巴郎作为典范信徒的形象被详细描述(参11:8-19)。他信仰的表现是他(和撒拉)生活中各个阶段的基础。作者希望通过这一点鼓励读者们,坚定信靠生命的天主,勇敢走自己的路,即使面对各样的挑战。亚巴郎因此成为信仰实践的象征,激励所有坚持不懈并相信天主应许的人(参6:12-15)。
《若望福音》仅在8:30-59中提到亚巴郎。在这一段中,耶稣与那些已经信仰他但没有完全跟随他作为天主的启示者的犹太人展开辩论。耶稣激怒了他们,指出他们声称是亚巴郎的后裔,但却有意图杀害他,这与亚巴郎后代的真正身份相悖(参8:37)。《若望福音》强调耶稣是由天主和亚巴郎所确认的。根据犹太教的神学,默西亚在创世之前就存在,因此“在亚巴郎以前,我就有”(8:58),这表明亚巴郎早已预示并指向以色列的基督,他曾因看到基督的日子而欢喜(参8:56)。
雅2:21-23将亚巴郎称为“我们的父亲”,并称他为“天主的朋友”,因为他通过“行为”与天主建立了正确的关系。与保禄类似,《雅各伯书》的作者也引用了创15:6,但与犹太传统中亚巴郎在试炼中的坚持(参加上32:52)相关,尤其与依撒格的献祭(参创22)紧密联系。因此,作者提醒读者,虽然信靠天主之前有天主的应许,但信心始终通过“行为”体现出来。因为“亚巴郎的信心与他的行为合作,且通过行为,信心得以完成”(雅2:22)。这种说法可能是为了纠正对保禄神学的误解,特别是强调信心和行为并非互相排斥,而是相辅相成的。
三、亚巴郎在三大一神教的对话中具有重要意义,这三大宗教也被称为“亚巴郎的宗教”。犹太人通过依撒格和雅各伯的血脉,基督徒通过耶稣基督,穆斯林则通过依市玛耳,都视自己为亚巴郎的后裔。作为亚巴郎的后裔,他们都被召唤承认唯一的天主,并按照天主的旨意成为世界的祝福。这一共同的传统连接了这三大宗教,也为不同信仰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共同的文化和信仰基础。《古兰经》在吸纳圣经和非圣经传统的基础上,详细描述了亚巴郎,认为他是伊斯兰的创立者:作为依市玛耳的父亲,作为麦加圣地的创立者,以及作为真正的顺服神的穆斯林。亚巴郎在基督教艺术和图像学中也占有重要地位:亚巴郎和撒拉接待三位客人的故事(参创18)成为三位一体的象征。描绘“亚巴郎的怀抱”的作品,旨在安慰人们,表明在经历了艰辛却公正的生活后,人将安息在天主的怀抱中。若8:44中提到的“魔鬼之子”的说法,曾被误用来永久谴责所有犹太人,形成了反犹太主义的“弃绝论”,只认为基督徒才是“亚巴郎的真正后裔”。当前的神学强调,尽管犹太人没有接受耶稣为基督,但他们仍然是亚巴郎的后裔,是天主的首选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