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人物:西满伯多禄
发布日期:2025-06-24 | 作者:李建刚一、西满这个名字(词源尚不清楚)在希腊人和犹太人中都很常见。耶稣的这位后来成为首位门徒的人的父母,可能是在受到希腊文化影响的贝特赛达(参若 1:44)为他们的儿子取了这个名字,同时作为虔诚的犹太人,他们也可能联想到族长的名字西默盎。西满的父亲名叫若望(参若1:42;21:15-17;玛16:17:“约纳的儿子西满”,其中“约纳”是“若望”的缩写形式)。在新约中,西满这个名字共出现了50 次,都是在四福音书和《宗徒大事录》中。双名“西满伯多禄”是《若望福音》的语言特征之一,在该书中出现了17次,此外还出现在玛16:16和路5:8中。根据福音书的记载,耶稣给这位首位门徒起了一个外号“石头”,并以此将他视为门徒团体中宝贵的石头,或者说是根基石/房角石。这一原始称谓在阿拉美语中为“kēpā’”(参若1:42),在希腊语中为“Πέτρος”(参谷3:16)。保禄几乎总是用“刻法”来称呼这位首位门徒(在《格林多人前书》和《迦拉达人书》中各出现了4次),而在四福音书和《宗徒大事录》中,他大多被称为“伯多禄”(共150多次)。耶稣赐予西满的这个外号被理解为一种职能或“职务称号”,因此比他的原名更为重要。西满伯多禄是在四福音书和《宗徒大事录》中被提及次数最多、地位最重要的耶稣核心门徒之一。
二、他在对观福音中出现了14次,在《马尔谷福音》中出现了15次,在《宗徒大事录》中出现了16次,在《若望福音》中则出现了11次。《若望福音》中伯多禄出现次数较少,可能是因为他在其中多次被无名的“耶稣所爱的门徒”(即所谓的“爱徒”)所相对削弱。
以下几段与伯多禄相关的场景在四本福音书中都有记载:最初呼召门徒的事件(参谷1:16-20)、伯多禄宣认耶稣为默西亚(参谷8:27-30)、誓言忠诚和预告否认(参谷14:26-31)及伯多禄否认耶稣的事件本身(参谷14:54‚66-72)。此外,以下伯多禄的场景在三本对观福音中都有记载:医治伯多禄的岳母(参谷 1:29-31)、拣选十二宗徒(参谷3:13-19)、伯多禄作为三个目睹耶稣显圣容的门徒之一(参谷9:2-8)、以及关于门徒舍弃财物的言论(参谷10:28-31)。
因此,大约四分之一的伯多禄场景出现在所有四本福音书中,约一半的场景出现在对观福音中,其余的则部分来自《马尔谷福音》,部分来自各自的特殊材料。从这些关于伯多禄的特殊资料的处理以及对全部资料的编辑改写中,可以看出四本福音书中伯多禄形象的各自特点。此处仅能简要指出各卷福音书中的重点和关键性陈述。
在《马尔谷福音》中,西满/伯多禄被提及了26次。他无可争议地是耶稣最重要的门徒。他是门徒、十二宗徒以及三位亲密门徒(伯多禄、雅各伯、若望)中的第一人。他多次作为门徒的发言人登场,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对耶稣的“默西亚宣认”。在这一场景中(参谷8:27-30),他表达了对耶稣身份的认知,远远超越了群众的看法。这在《马尔谷福音》和其基督论中占据重要位置,尽管也需要通过耶稣受难的预告来加以补充。伯多禄与其他门徒一起,在特殊教导中获得了关于福传、教会、基督论和末世论的重要洞见,这些洞见由他们共同承担,并作为从耶稣时代到教会时代的承载者加以传承。伯多禄在《马尔谷福音》的门徒圈中被描绘为代表性人物,其形象也展现了门徒失败的负面面相:他不理解耶稣的受难与死亡(参谷8:31-33),口口声声表示忠诚(参谷14:29),在关键时刻却睡着了(参谷14:32-42),之后又否认耶稣(参谷14:66-72)。他与所有门徒一样,怯懦且难以理解主的教导,但耶稣为他和其他门徒铺设了从耶路撒冷回到加里肋亚的归途,在那里他将重新召聚他们并派遣他们(参谷14:27-28;16:6-7)。
西满/伯多禄在《玛窦福音》中共被提及27次。他的神学分量特别在默西亚宣认这一场景中显现出来。这段经文在记载完伯多禄的信仰宣认之后,被加入了玛窦福音特有的内容(参玛16:13-16,20,并扩展为17-19节)。耶稣特别称赞西满,称他的信仰宣认不是出于人的领悟,而是来自天父的启示(参6:17)。随后,耶稣给予西满三重应许,这一应许是基于对他名字的教会性解读,并通过文字游戏来表达:耶稣称西满为“伯多禄”(希腊语“Πέτρος”,意为“石头”),并将这个名字与“磐石”(希腊语“πέτρα”)联系起来。耶稣说要在这“磐石”上建立他的“教会”,即天主的子民。他应许这教会将永远存在:“阴间的门决不能战胜她”(18节)。第二个应许是:“我要将天国的钥匙交给你”(19a节)。在天主的子民中,掌管钥匙的人是被赋予管理权柄的人(参依22:20-23)。作为“家务总管”,伯多禄被赋予开启天国门的权柄,使所有成员都能进入。第三个应许具体化了第二个:“凡你在地上所束缚的,在天上也要被束缚;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被释放”(19b-c节)。这两句话在形式上完全平行。在犹太教拉比传统中也存在类似关于“束缚”与“束缚”的表达。这是指拥有通过教导性决定来规范天主子民实践的权柄,甚至在极端情况下有权将不遵守基本义务的成员逐出群体。伯多禄在地上所做的决定,在天上具有合法性。他因此被赋予天主子民中最高教师的职分。但他在教导、纪律和惩戒的权柄中必须以耶稣的宣讲为准则。在《玛窦福音》中,整个门徒团体也同样拥有某种程度的权柄,可以将严重犯罪的成员从群体中开除(参玛18:15-18)。
玛16:17-19这段经文可能最初属于一个复活显现的传说,用来说明伯多禄在复活后对教会的作用。在《玛窦福音》的整体语境中,这段话要结合所有关于伯多禄的陈述来理解,包括他属于门徒团体的事实、他的软弱以及他对耶稣的否认。此外,还要考虑玛窦强调耶稣是教会唯一教师的背景(参玛23:8-12)。伯多禄所拥有的权柄必须受限于耶稣的教导,并以正确解读并应用耶稣的教导为使命。
在《路加福音》中,西满/伯多禄被提及30次。同样,也有一些出自路加独有资料的重要场景。在最后晚餐的临别赠言中,耶稣特别向西满讲话:我已为你祈求了,为叫你的信德不至丧失,待你回头以后,要坚固你的兄弟(参路22:31-32)。伯多禄的任务是,在耶稣受难所引发的信仰危机中,他要在自己悔改之后重新坚固门徒的信仰。这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而是完全依赖耶稣的代祷和他的应许。关于耶稣复活的信仰,是借着对伯多禄的个人显现而确立的(参路24:34)。耶稣首先向西满显现,这一显现成为其他十一个门徒及在耶路撒冷的门徒群体信仰的基础。此外,在路加的双卷著作中(《路加福音》及《宗徒大事录》),伯多禄被描绘为复活后教会福传运动的领袖形象,这一角色在福音书中已有所铺垫(参路5:1-11),并在《宗徒大事录》中得到充分展开。在《宗徒大事录》的第1-15章中,西满/伯多禄被提及了61次。在宗徒会议之后,他就不再出现。对于《宗徒大事录》而言,宗徒会议的召开标志着伯多禄及其他宗徒事工的结束,接下来的福传工作完全由保禄及其同工承担。在《宗徒大事录》1-5章中,有大量关于伯多禄的记述。他在耶路撒冷初期教会的建立与形成中发挥了核心作用,是宣讲和见证默西亚耶稣的主要人物,且始终作为十二宗徒中的杰出代表和领袖。此外,他在宗徒团体中也以行神迹而闻名。
伯多禄是耶路撒冷犹太人福传工作的发起者。他与若望一同代表宗徒团体认可在撒玛利亚的福传工作(参宗8:14-25),又在凯撒勒雅首次向外邦人传道(参宗10:1-48)。最后,他在大约主后48年召开的宗徒会议上发言,为不需受割礼、无需遵守律法的外邦人传教工作辩护(参宗15:7-11),从而为保禄走向全球的福传工作铺平了道路。
在《若望福音》中,西满/伯多禄共被提及40次。他同样是最重要的具名门徒,但他的地位受到那位“耶稣所爱的门徒”的相对削弱。关于伯多禄最重要的场景出现在若21:15-19,复活的主在那里托付他牧养羊群,并预告了他将要殉道。复活的耶稣三次郑重地命令伯多禄牧养他的羊(参21:15-17)。回顾第10章,这表示默西亚耶稣将他的子民托付给伯多禄照料。伯多禄应当为这个生命负责,而这个生命完全根植于作为“好牧人”的耶稣自己。他应当维护合一,防备异端邪说危害教会的生命。在为天主子民的服侍中,伯多禄自己也将经历殉道,并因此光荣天主(参21:18-19)。
尽管伯多禄被赋予教会全面的领导职责,但他在多处经文中被“那位所爱的门徒”相对削弱(参13:21-26;20:1-10;21:1-14,20-23)。并不是伯多禄,而是那位“耶稣所爱的门徒”在认识耶稣的作为方面展现出特别的洞察力。伯多禄与他所承担的牧者职责始终依赖于对主的这种根本性认知。这种认知是那位“所爱的门徒”以及所有被耶稣特别拣选与深爱的教会成员所具有的特征。
保禄在《格林多前书》中四次提到“刻法”(伯多禄的另一称呼)。在1:12和3:22中,刻法作为某种“宗派领袖”被提及。格林多教会中的一部分人以他为名,在争论谁是更权威的传道者时(如保禄、阿颇罗、刻法和基督),试图借此抬高自己的立场。在9:5中,保禄提到刻法是一位重要的福传者,并与他的妻子一同事奉。然而,最关键的提及在15:5,在那里刻法被称为复活的主最先显现的见证人。这一陈述出现在一段早期信仰宣认之后(参15:3b-5),将刻法作为耶稣复活的第一见证人予以强调,这是复活节后教会建立的根基性角色。在《迦拉达人书》中,保禄六次提到刻法/伯多禄,全部出现在书信的自传部分(参1:6-2:21)。首先,保禄讲述自己在蒙召三年后第一次去耶路撒冷见刻法,为的是“认识”他(1:18)。第二次访问耶路撒冷约在十四年后,他与三位被视为“教会柱石”的人——主的兄弟雅各伯、刻法和若望会面。他们认可了保禄在外邦人中的无割礼福传使命(参2:1-10)。在这一背景下,保禄将自己从天主领受的宗徒使命与伯多禄对受割礼者(犹太人)的宗徒使命作了区分(参2:7-8)。
在安提约基雅,保禄公开责备刻法在与外邦信徒共餐时的摇摆不定(参2:11-14[21])。尽管伯多禄被高度尊重,但他并不高于福音,而必须向福音交账。
在这部分所有自传性的叙述中,提及刻法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保禄的福音和宗徒权柄源于天主,而非任何人的授权,这是针对迦拉达教会中那些否认他宗徒身份之人的回应。
目前大多数批判性研究者认为,新约中的两封《伯多禄书信》并非出自耶稣的第一位门徒本人之手。相反,它们可能是在伯多禄去世后由两位不同的作者撰写,分别在不同的危机背景中借用伯多禄的名义来坚固小亚细亚的教会。《伯多禄前书》的写作目的是在外在压力加剧的处境中鼓励信徒,在跟随那位受苦基督的道路上忍受苦难,并在基督徒团体的联结中作出对末世希望的见证。这封书信是出于牧养目的的劝勉性公函。提到宗徒伯多禄的名号(参1:1)意在“坚固弟兄们”(参路22:32),表达他对基督羊群的关怀(参若21:15-17),是在困境中对教会的关爱。
较晚写成的《伯多禄后书》则回应来自教会内部的挑战。书信面对的是一些人否认主再来的期待。在这种情境下,作者援引那位门徒伯多禄,以《玛窦福音》的视角强调他是信仰的守护者。作者强调伯多禄拥有教义与约束的权柄(参玛16:19),以此捍卫对主再来的盼望。
总体而言,伯多禄在所有福音书中都是宗徒群体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尤其在所谓的“长篇福音书”中(马尔谷、路加、若望),都收录了伯多禄的重要声明:玛16:17-19(“磐石之言”)、路22:31-32(坚固弟兄们)、若21:15-19(牧养主的羊)。伯多禄从耶稣那里接受到一个在耶稣复活后对教会至关重要的使命,但这个使命应在宗徒团体中、并与耶稣的宣讲一致的前提下履行。然而,伯多禄的软弱与动摇也并未被掩盖,他对主道路的误解被坦率呈现。尤其在《若望福音》中,伯多禄被摆在了“耶稣所爱的门徒”这一清晰、有圣神启示之人面前作为对照。然而,对天主子民的牧养职责仍然由这位有缺陷、有局限的伯多禄来承担。新约并未在任何地方谈到伯多禄有“继承人”。他的使命只是偶尔在伯多禄书信作者的名义中被继续展开。直到公元2至5世纪,人们才开始发展出一种将伯多禄使命制度化的思想。到了公元5世纪晚期,随着良一世(在位440-461年)的出现,教皇制度的观念已最终确立。
三、根据新约之后的传统记载,伯多禄在罗马因尼禄(公元64年)迫害基督徒的背景下流血殉道。自公元2世纪起,以伯多禄命名的一些伪经文献也见证了他人物影响的广泛延续,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伯多禄福音》。在中世纪的宗教戏剧中,伯多禄的角色被多角度、详尽地加以展现。从17世纪起,伯多禄的命运也成为清唱剧的主题。在造型艺术中,自公元3世纪以来,伯多禄的形象得到了多样化的再现,例如在描绘伯多禄及众宗徒的系列作品中,或是在众多以伯多禄为主题的单独艺术作品中。